#掌心的溫度

章四十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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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星允沒讓自己的思緒停留太久，他轉身大步的走掉，他穿梭在人群裡，腳步沒有絲毫猶豫以及留戀。

這個見面他料想不到，他只想讓她過平靜的生活，而那個生活裡沒有他，只有不打擾，才是對她最好的。

悲傷的時光始終沒停下來，帶著無情的速度在飛逝，他被推著走了很長的路，停下來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了。

莫星允走了很長的距離，然後閃入一條巷子裡，他將背靠在牆邊，無力的抬起頭。

他看著因為建築物而視線變得狹小的天空，以前他們在學校頂樓看到的那片廣闊不一樣了，早就變成回不來的過去了。

他眷戀著過去，卻也同樣被過去絆住了。

他閉上眼，讓自己的心跳慢下來，沈澱自己那多餘的惦記。

好不容易遇到她了，他居然連好好跟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，內心的愧疚感從來沒有消散過，那是長期勒著他的鎖鏈，一見到她便足以將他的所有衝動給擊退。

想說的話很多，卻沒有一句能讓他開口，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胸，加速的感覺令他有些迷茫。

口袋裡的震動讓他回過神來，他拿出手機，路華登的照片跳了出來。

「喂？」他恢復平常的語氣。

『吼，星允你跑哪裡去了啦？我到處找不到你耶！』路華登劈頭就開始碎念。

他伸手揉著自己的肩頸，有些無奈的開口回答：「遇到認識的人而已，你過來找我好了。」

『你在跟我開玩笑嗎？』路華登語氣有著濃濃的不滿。『我人生地不熟的，我沒有你我早就迷路了。』

他才意識過來，路華登的處境還是外地人。

「我忘了⋯⋯」莫星允嘆口氣，自己怎麼亂了思緒。「好，你在那裡等我一下，我馬上過去。」

『快點，我餓到快可以啃牆壁了。』他帶著迫切感的說著。

「知道了。」

他掛上電話，探出頭看看周圍的人群，確認沒有熟悉的面孔，他再度壓低帽緣，這才安心的走入人群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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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今日的接觸，莫星允一直努力保持若無其事的心，早就變得搖擺不定了，他想起何楚晴的臉，懷念起她對自己笑著的模樣，原來這些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奢侈。

「星允，你怎麼了？」路華登見他眼神有些空洞，忍不住開口問。

莫星允把注意力拉回來，看著他搖搖頭後說：「沒事。」

「少騙我了，你剛剛不見是跑去哪裡了？」他用湯匙指著他，瞇起眼睛盯著他。「給我老實招來。」

莫星允露出無可奈何的淺笑，這時候，他還真是瞞不了自己的心事，他放下餐具，然後表情變得有點愁悶，雙眸有掩飾不住的憂鬱。

「你的人生裡，有沒有出現過你怎麼樣都忘不了的人？」莫星允語氣也是帶點惆悵，就突然開口問。

路華登見他這模樣，立刻放下湯匙，認真的想與他進行對話。

雖然他們認識很多年了，但是莫星允很少會對他吐露心事，他喜歡隱藏著自己的過去，偶爾對他透露的也只是少部分。

例如他只知道他有一個忘不了的女生，但是僅此而已，更多的細節他都不得而知。

「我沒有，但是我知道你有。」路華登難得正經的應答。

「我曾經，愛上自己異父異母的妹妹。」他淡淡的說著，彷彿這句話是在講別人的事情。

路華登微微睜大眼，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情，因為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莫星允是個嚴謹自律性很高的人，甚至在情感上也是如此。

如此要求自己的人，怎麼會愛上自己異父異母的妹妹呢？

「明明知道這是錯的，我偏偏遊走在道德的邊緣，告訴她，我們沒有血緣關係，互相喜歡有什麼關係。」他想起了那些時光，有她對自己的笑容還有她掌心傳來的溫暖。

「我也覺得沒關係，為什麼不行。」路華登是真的這麼認為。

「是對是錯都不重要，我最後還是離她而去了。」他垂眸，嘴角掛著淒涼的笑。「再見到她時，我居然不敢面對她。」

路華登回憶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，當時的他就是被陰霾吞噬了整個人，不好親近也不愛跟別人說話。

明明他的外語就很好，而且長得又高又帥，偏偏不善交際，因緣際會之下，得知彼此的父親是好朋友，他們才越走越近。

越是認識莫星允這個人，越能知道他外冷內熱的心腸，他雖然冷漠，但是從不吝嗇幫助別人。雖然話很少，要是他認真的想說，卻又能輕易說出很多想法。

他就是一個這麼特別的存在，對路華登而言，他也是難得的好兄弟，只要自己需要幫忙，在能力所及範圍內，他一定會幫忙。

這樣的他，有時候會讓人覺得他活得很累，因為他從不輕易展露他的真心，總是用冷漠的表象在面對外在的一切。

「我不知道可以幫你什麼，但是如果我是她，一定也很想再見你。」路華登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意見。「至少要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，這樣才能好好的放下過去。」

莫星允抬眼看著他，內心深處的情感複雜的交織在一起，他們連道別都沒有，當時對何楚晴肯定造成很大的傷害，他除了罪惡感還有的就是愧疚感，而夾雜在裡頭有更多的是念念不忘。

想念的滋味又苦又澀，但是回憶卻是摻了蜜的糖，讓他無法輕易放棄這份情感，他越是想牢牢記住，酸澀就更上一層。

就是因為害怕看到她眼底的哀傷，他才不敢好好面對她。

如果不能勇敢一點，那他們終究會困在過去的世界。

然而，那裡早已是末日了。